又谈梦

　　有几位居士,见我前几天写「阿难七梦经演绎」,今天上午带了几位朋友来看我,偶然又谈起了梦的事来,有人谈个人对梦的见地,有的谈周公梦解,各说所是,亦各指其非,没有定论;我多了一个嘴,说:「梦中所现,本无实事,好比世间诸法无实性」,同是一样的道理,不料竟引来了多言之非,还未说完,大家就拉着我解梦,我说:「我非专家,不会解梦,我想所谓梦者,乃寐中之神游,我们人类,于寝寐之中,神识不定,故必现梦。我对于梦,实在没有研究,亦不知如何解法。」但他们听我说了这些话,并不以为然,仍是问长问短,没有休止。我想我既身为沙门,自不可妄言,无可奈何,只好引经据典和他们说梦话,当不见怪,谈至兴尽而散。

　　我说:「我曾在善见律上看过,做梦有四种说法:

　　一、四大不和梦:人的身体,乃是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的假体。如果梦见山崩,或梦见身飞腾空中,或梦见虎狼猛兽及窃贼追逐,因此地水火风四大不调,心神散逸而作梦。

　　二、先见梦:随着我们白天或晚上,所见到的一切景物事相而成的梦。

　　三、天人梦:假若世人有修行善业的,则可感天人现梦,俾使善根增长;如果是恶人作梦,天人就要现恶梦,使这个人心生恐怖而生善念行善。

　　四、想ˉ梦:世人日夜的一切思想,多现在梦中,想善的事情,则现善梦;如果是想恶的事情,就要作恶梦了。

　　在智度论上面,亦曾说过,做梦有五种:第一、假若是身体不调适,就会作梦,若热气多,就会梦见火,见黄或见赤。第二、若冷气多,则梦水,或梦见白的颜色。第三、若风气多,则多梦到自己飞行,或见到黑的颜色。第四、若多思惟,也会作梦。第五、若天与梦,亦会知未来事。

　　这五种梦,皆是虚妄的,而没有实事也。

　　又见毗婆沙论上面说,关于作梦的事,是因为五种缘而有梦:

　　一、由他引:若诸天及鬼神,咒术药草,或亲情所念,或者是圣贤的教化所引起。

　　二、由曾更:是曾经有过见闻觉知的事情,或曾经作过的种种事业,今便会再梦见。

　　三、由当有:若将有吉利的事,或凶恶的事,先在梦中现相。

　　四、由分别:若因为思惟、希求、疑虑等,种种分别,便会作梦。

　　五、由诸病:若身体气血、筋骨、肌肉、皮肤,温热寒冷不调,而生诸病,即会作梦。

　　作梦的事,不只是世人才有梦,就是六道轮回的众生,亦皆有梦;不但凡夫有梦,就是贤圣也会作梦,圣者之中,从预流果,乃至阿罗汉、缘觉及菩萨,亦皆有梦,唯独世尊成佛才没有梦。

　　为什么成佛以后,就没有梦呢?因为梦似颠倒,佛于一切颠倒的习气,皆已断尽,所以才没有梦。

　　假若我们一个修行人,在醒觉之时,于自己的心,及心所想,皆无颠倒,到了睡觉时,亦不会有梦。

　　释迦牟尼佛的母亲,摩诃摩耶夫人,死后生在忉利天上,亦曾做过六个大梦:

　　一、须弥山崩塌了。

　　二、四大海的水也枯竭了。

　　三、见诸凶恶的罗剎鬼,手中拿着利刃,挖一切众生的眼珠,吹黑风时,罗剎一齐都到雪山去了。

　　四、欲界六天的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以及色界的四禅天,初禅梵众、梵辅、大梵三天,二禅的少光、无量光、光音三天,三禅的少净、无量净、遍净三天,四禅的福生、福爱、广果、无想、无烦、无热、善见、善现、色究竟等九天的天众,宝冠已失落了,璎珞亦自动的散失了,宝座也不想坐了,身上的光明也没有了,就好像墨块聚集在一起似的。

　　五、有一位如意珠之王,在高幢之上,常将那些珠宝,好像下雨一般的抛弃,周济一切众生;有四条毒龙,口中吐火,将如意珠王的宝幢吹倒了,吸去了如意宝珠,又使出那猛烈的狂风,将那山头吹平,而平没了深渊。

　　六、有大狮子,自空中下来,咬食摩耶夫人的两乳,咬破了左胁而入,使她身心痛苦,如刀剑刺割一般。(天梦不解)

　　当佛陀在世的时候,有兄弟三人,听说毗耶离国有淫女,名叫庵罗婆利;舍婆提国有淫女,名叫须蔓那;王舍城有淫女,名叫优钵罗盘那,这些都是国际性的名女人。

　　兄弟三人,他们都听说这些淫女,长得端正秀丽,如花似玉,貌美无比,所以日夜都在思念她们;染着于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便在睡梦之中,与淫女从事。到了醒来的时候,乃知原来是一个梦,自己的身边,并没有看见淫女来过,他们心中都在想:淫女既然没有来,我亦没有去,而男女的淫事已解决了,省时省钱,这不是更好吗!但觉奇怪的是,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在他们的地方,有一位年高有德,修行功夫甚深,远近闻名,众所敬仰的拔陀婆罗菩萨;他们就将这件梦淫的怪事,去请教这位菩萨,菩萨开示他们说:『啊!世间一切法都是这样,完全是由于自己的心念所生。』并为他们方便说了许多佛法,兄弟三人,宿世都是有修行的人,一听菩萨说法开示,他们一闻千悟,当下即证不退的果位。

　　佛陀在世的时候,古印度有一个国家,叫舍卫国,国王名叫波斯匿王,他亦曾经做过十个梦,去请示佛陀,要求解梦,其梦与解如后:

　　一、梦:见有两个瓶,一个空瓶,一个是盛满了水;有人双手各持一瓶,要将有水的一瓶,倒入空瓶,而水却不入空瓶,甚觉奇怪。

　　ˉˉ解:表将来那些有财富的人,只愿意将财产遗留给自己的子孙,而不肯施给贫穷者。

　　二、梦:在马的口内,马屁股之尾尻,塞置食物。

　　解:表将来的大臣,不但食官,而且还要食民。

　　三、梦:小树生花。

　　解:表后世的人,年满三十,就要白头。

　　四、梦:小树结实。

　　解:表后世的女子,小小年纪就要生子。

　　五、梦:有羊食绳。

　　解:表后世之人,丈夫出门做生意买卖,妇在家与其他男人共住,食用其夫的钱财食物。

　　六、梦:有狐狸坐于金床。

　　解:表将来贱人富有。

　　七、梦:有大牛跟着小犊牛吃乳。

　　解:表将来货女(即卖淫女),有一种男子愿与她共住,为她看守门户,而食用货女之淫钱。

　　八、梦:四牛自四面冲来欲斗,未斗而去。

　　解:表后世的人,主张放逸,不畏惧天理;如果天旱之时,虽请雨师祈雨,但只见云从四方来,而不下雨,且须臾乌云即散。

　　九、梦:山坡上之大陂池水,中央浑浊,四边皆清。

　　解:表后世地球国土,八方平安,而中土乱。

　　十、梦:大溪的流水,变成了赤色。

　　解:表后世有国王,兴兵杀戮,血水成河。

　　在法华经的安乐行品说:如果成就四安乐行的人,梦中可感应五种好相:

　　一者、见佛陀为众生说法。

　　二者、见自己为众生说法。

　　三者、见佛为修行者授记。

　　四者、见人修行菩萨之道。

　　五者、见自己八相成道。

　　至于梦的故事,很多很多,不胜枚举,总而言之,美恶唯心,一切法皆是心造,何况是梦,做梦更是虚妄,若心地清净,其梦亦善,其心有恶,其梦亦不善。我们应当要奉劝世人修善,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当可感永离恶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