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春教授:感念自然——生命的平等与体认
发布时间:2024-10-24 04:07:47作者:佛缘网上海社会科学院 刘元春
自从人类诞生以来,人与自然就交织在一起。人先是由自然的力量的威慑而乞求大自然的恩惠,后来,却因为认识自然到利用自然。伴随着科学技术的日益发展,人类大有征服自然的气概,甚至随心所欲。正因此,人类与自然的斗争也越来越严峻。从20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全球性的环境污染严重危害着人类的生存,如何维持生态平衡已经是人类面临的无法逃避的问题。关键一点就是要把自然界看作一个完整的“生命体”。
《大般涅槃经·如来性品》:“一切众生,悉有佛性。”佛性又称心性、法性、如来藏、真如等,不同的佛教宗派有不同的称呼。比如,用法性指万物的本体、规律,心性指众生特别是人类的清净善心等。本经中还有“智慧佛性”即是所演说的佛教真理,“如是观智,是名佛性。”《净名经私记》中讲:“(佛性)体遍虚空,同于法界,畜生、蚁子、有情、无情,皆是佛子。”《大乘玄论》中说:“不但众生有佛性,草木亦有佛性。……若众生成佛时,一切草木亦得成佛,故经云:一切法皆如也。”简单地讲,佛性是肯定一切事物形成、变化、发展都遵循的普遍规律,这种普遍存在的“内在规定性”是任何事物都具有的,因而是有相同性、相通性的;对有情众生、特别是人类来讲,追求和完善生命状态的心性是相同的,权利也是平等的;而且,事物之间,众生之间,都是互相依存互相影响的,其存在的意义、生命的价值是不能有高下之分的。根据《华严经》“六相十玄”等理论,生命与生命之间是相即相入、不即不离的,如“海印三昧”般重重无尽、互相融会的。
根据佛教的原理,不但地球,连整个宇宙都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看起来好象没有生命世界的天体,也可以认为其中蕴育着向生命发展的方向性。因此,一旦环境条件具备和成熟,顺应其条件的变化,就会出现各种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命。构成这种生命观的思想基础,就是佛教的“十方三世的佛土观”。十方就是整个宇宙以及宇宙的广阔性,三世就是指在无限的过去,包括现在的一瞬间,到永远的未来的这一时间长河。佛法说,这个宇宙中有三世也数不完的佛土,有具备意识和感情的有生命的众生,这里的生命不单是生物学上生命,宇宙本身就有生育生物的力量,生命以冥状的状态存在于无生命的物质中。由此,认为自然界本身就是维系独立生命的一个存在。人类只有和自然环境融合,才能共存和获益。佛法的“依正不二”的原理,就是立足于这种自然观,明确主张人类和自然之间不是相互对立的关系,而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所谓“依正”就是“依报”和“正报”,依报是生命依存的环境,正报是生命主体。生命主体和生存环境之间,虽然在客观世界的现象中,可以作为两个不同的东西来认识,但是,在共同的存在中,是融合为不可分割的一体运动着的。就是说,随着宇宙生命自身内在的能力和法则渐渐地从宇宙深处显化出其作用,作为正报的各个生命主体开始个别化;同时,作为依报的环境被形成。如果把主体与环境的关系对立起来考察,就不可能掌握双方的真谛。而且,所谓环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即使是同一自然,同一土地,由于生存其间的生命的主体不同,环境存在的意义也就迥然不同。比如说,人类有人类的环境,鸟类有鸟类的环境。即或同为人类,环境对每一个人来说也是独立的,各有各的环境和不同的感受。从这个意义上看,生命主体和其生存环境是“一体不二”的关系。佛法又指出,人对自己的关系中产生的多样性叫“五阴世间”,人对别人和社会的关系中产生的复杂性叫“众生世间”,人对自然的关系中产生的复杂性叫“国土世间”。这里所说的“世间”是差别的、多样的意思。而世间对生命存在是不可缺少的因素,而且其中不论哪一个方面的现象,都和另外两个方面关联着。佛法不断探求生命与环境的这种浑然一体的关系,终于在运动于宇宙的生命力中发现了生命的原动力。
现代文明之所以走到破坏自然这一步,其根本原因在于如下两条:一是人类认为自然界是与人类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他们忘记了自然界也是保持一定规律的生命存在。尽管与人类生命的形式不同,但是在本质上是与人类相互联系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人类认为自己最高贵,理所当然地要征服其他生物和自然,使其为人类服务。这种思想深藏在现代思潮的底部。佛教当然是尊重人的,而且也承认人类的难能可贵之优势,“人身难得”,人最具有开悟的可能性、能动性,但是也主张人类以外的所有生物都具有佛性。而且,佛教最大的特质就在于对万物的慈悲。佛教认为人的身体是由他周围的物质有机关系演化中而形成的,人受到了万物的恩惠。因此,佛教教导人们要正确地认识自己所受到的恩惠,自己要为环境和其他生物作出贡献,这才是正确的生活态度。这种思想正是佛教制定最根本的一条戒律“不杀生戒”的基础。人处于比其他生物界优越的地位,所以,他们不应该是对生物界漠不关心的压迫者,而应当作为善良的保护者,对所有生物施加仁慈。只有依靠这个理念,才能使民众的能量进一步得到提高,使其成为巨大的潮流。佛教依正不二的理念,能够作为带有道义上的义务的宗教理念,而被世界维护生态平衡的实践所接受,具有长远的影响力。
任何生命都是其生存环境的产物,是生命主体的正报与生存环境的依报相互影响相互融合的结果。佛教关于六道轮回以及极乐世界等的阐释,实际就是在论述这样的道理,正报与依报是相应的,互为因果的。现代科学进一步证明了这个道理。
根据《群言》杂志《北极的狐狸为什么是圆脸?》一文介绍了有趣的事实:生物学家伯格曼当把不同地方的生物个体进行比较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即同一物种,在越冷的地方,个体越大,而且越接近于圆形。他认为,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寒冷的气候不仅能够延缓恒温动物的生长速度,而且也使其性成熟的时间较晚,所以个子也就长得更大一些;二是因为同一种物质,在同等温度下,体积越大,散热越慢。在三维空间中,以球形的表面积为最小,所以动物的身体越接近圆形,散热面积也就会越小。
生物学家艾伦对伯格曼法则作了有趣的补充,根据他对动物的观察发现,同一种动物,在越冷的地方,其四肢和其他器官也就越短或越小,因为这样散热就越慢越少。在北极,可以验证的现象很多。把北极熊与其它地方的狗熊比较一下,就会发现,他那圆圆的身体,粗短的四肢,小小的耳朵,几乎已经退化了的尾巴,简直就是有关理论的直接产物。还有北极的狐狸,他不是那种长脸、尖嘴、尖长耳朵的形象,而是象野猫,不仅耳朵变小,成为圆形,连嘴巴也大大地缩短,变成了园脸。
另外,人们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地方的人,不仅身材高矮等外在特征不同,就连为人处世的性格等内在品格都有一定的差异。所以,生活中,人们习惯用地域来称呼某种人群,南方人与北方人,北京人与上海人,等等。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是也不是没有现实的依据。再比如,生养在一个地方的人,即使分别属于不同的人种、民族,在外人看来,不论是相貌、个性,还是饮食、习惯,甚至是信仰,往往都有接近和趋同的倾向。本人在新疆多民族地区生活工作十余年,对此有直接的感受。人如此,其他的动物,以及植物,不同的生存条件,就有不同的生存生命形态。“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不同的水土、光热、干湿等自然环境,直接改变生物的特性、功用等。
《百喻经》里,有一个“砍树取果”的故事:
古时候,有一个国王,他有一棵很好的果树。此树长得又高又大,经常结满香甜的果子。有一个人来到国王那里,国王对他说:“这树很快就要结香果了,你想吃吗?”那人回答道:“这树又高又大,虽然想吃,怎么能得到呢?”于是,国王把大树砍倒,希望得到很多的果子,结果一无所获。后来,国王又叫人把大树栽回去。但是,树已经枯死,再也无法复活,更不用说吃它的果子了。国王为了耍一时权威,满足一时的虚荣,却活活地砍杀了生命力旺盛的大树!这是我们人类常犯的错误,也是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当你以君临天下的姿态对待自然,不把他们看作生命,没有感念之心,没有爱惜之情,自己的生命也就失去支撑。
感念自然,亲近自然,是人类能够与自然融合的前提。只有用一颗感念平等的情谊去热爱大自然和我们的朋友们,人类的生活才会阳光普照,生命的天空才会一片晴朗。今天,我们已经越来越多地失去了田园,告别了山水,忘怀了草木。生长庄稼的田野把自己象一只西瓜那样献给了“水泥上帝”的祭坛,楼群在繁衍鸟声的地方抽风般地拔节,大机器的轰鸣成为自然的天籁,我们到那里去寻觅“青山青草里,一笛一蓑衣”的洒脱,到那里去寻觅“笛声才一举,众稚齐歌舞”的乐趣,到那里去寻觅“松和巢鸟看,果与野猿分”的温馨,到那里去寻觅“日出歌唱去,月明抚掌归”的适意?
我常常为古人那种对自然的无限眷恋和心息相通而感慨。对花鸟虫鱼、山水树木、日月霜雪,无不寄寓心绪情怀,他们对自然的那种投入、溶入、倾注、迷恋、激情以及怜惜、伤感、爱护等等,纯真而高尚、平和而温馨、自然而热切,让我们高傲而浅薄、愚昧而冷酷、虚伪而张扬的现代人,相形见绌,惭愧汗颜。不谈佛家的禅僧和善士对大自然一切灵性的感念,看一看唐诗里文人士大夫们对自然的吟诵,就会深深地感动。他们对自然生灵的感悟,是那样的细致入微,那样的真真切切,如琴弦般的心灵,让人徜徉在大自然的曼妙空灵的胸怀,体味生命的醇香甘甜。
大自然是美妙的,她让大智者尽情地抒发心灵的韵律,尽情地表达着生命的真谛。她是人类共同的爱的源泉。英国浪漫诗人拜伦曾在他的诗作中,闪动着山的情韵、海的心律:
我不是爱人类少,而是爱自然更多,
由于我偷偷去拜访,同美景去应酬,
由于我可能是曾经是的真我,
去和整个宇宙交游,去深深感受
我永远不能表达的心情。
诗人用心去谛听自然的心音,去体会万物的律动,去洞察生命的真谛,去探讨人生的本原……庄严美丽的人生,必须有庄严美丽的自然陪伴,否则,那一切都将变得枯燥乏味,生命将是 黄沙弥漫着的戈壁荒滩!
当然,如果说文人们只是对自然的一些感悟与情感的随时表露,那么,佛教禅僧与善士们的吟诵就是与自然之间感同身受,是一种平等人格的交流了。佛性平等,因而在他们的心里涌现出一颗颗法眼,体察天下的生灵。
《五灯会元》卷十七中记载,禅宗青原惟信禅师在悟道后有这样一段话,反映了佛教体认山水万物的心路历程:
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其中,“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是直观的感觉,在这个阶段,因为习惯的分别执着,而没有看到山水之间的联系,就把事物截然分开,看成是各自独立的“名相”。后来,经过认真的理性思索和体察,发现事物之间的必然的内在的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山水等的名相是分别的结果,所以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如果单单停留在分辨知了事物的真相上,可能会在强调联系之时泯灭事物的事相差别,山等于水,人等于山水,世界失去它的灵动和活力,而一片混沌。认识世界认识自然的目的,是在揭示世界特别是自然界万物之间的运动规律,寻求人类以及人类与其他生物之间合理和谐是生存方式,共生共荣。如实地认识和体味自然、感受自然,维护自然万物的生存权利和生命尊严,不以人类的分别为分别,不以人类的喜好为喜好,不以人类的意志为意志,对山水万物怀有深深的报恩心和敬畏心,就是“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了。这种境界,是佛教禅修者的心路历程,也是人类面对世界万物的认识过程,更是人类对大自然一切生灵的正确态度。当然,佛教对万物的深情感念,最感人的应是在“佛性平等”之下的深切体悟与理解。在禅修者的心中,山水松竹、花鸟云影,都是灵动的鲜活的生命,喜怒哀乐,情同人类,举首投足,弘法利生,佛菩萨无异。因此,禅修者的诗歌吟诵中,飞扬着空灵美妙的意味。
苏东波是一个有一定禅修和佛教境界的诗人学士,他的诗词中常常流动着对大自然的感悟和热爱,庐山烟雨涌动,浙江潮水奔腾。其中,《赠东林总长老》的诗境,佛法之意,自然之情,最为后世传诵。诗云:
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
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广长舌,是佛陀三十二相中的一相,说佛陀的舌头绵长红润,伸出能覆盖到发迹,比喻佛法的广大。清净身,指法身,事物的本体清净如一。八万四千偈,形容佛法的丰富,也表示溪声、山色的内涵深厚。山水声色与人一样,都具有清净法身,都是因缘合和而成,各种因素相互依存,按照自己的生灭规律而发展变化,本质上讲是平等如一的。所以,善于分别执着,又高傲狂妄的人类,只要真实地体味、平等地观察,溪声、山色与佛陀、人类一样,各司其职,照样在“弘法利生”。
当我们把自然万物看成与我们一样,有感情、有觉悟、有灵性,他们一样有生存的权利和生命的尊严,那么,肆无忌惮地伤害自然,剥夺其他生命权利,践踏万物的生命家园,破坏生物间和谐共处,种种极端自私的行为,将是多么的不公平、不合理、不人道、不理智呢?这已经不是“神学”的解释了,现代科学越来越揭示出了大自然生命的奥秘。
佛教将连植物在内的一切生物都纳入众生平等的理念之中,肯定佛性的平等。当然佛教用“界”的观念,来区别生命之间不同的表现形式。有人认为佛教这种思想是“泛神论”,加以批判。其实,这不仅仅反映了佛教的生态伦理观念,而且是佛教修行者在悟境上的真实体验的结果。现代科学已经从各个领域揭示了自然界生物们的生命同一性特点。近几年,国内出版社出版了不少揭示自然界奥秘的丛书,有的可能出于猎奇,把一些神秘的现象罗列出来,有的是依据科学实验所证实了的东西,应该引起我们的郑重对待。其中,兵器工业出版社(北京)2001年4月出版的“探索宇宙丛书”中,《奇趋大自然》上下两册详细记述了大自然中动物、植物以及其它自然现象的生命奥秘,很有说服力。比如,书中通过“植物神秘的心灵感应”、“植物的喜怒哀乐之迷”、“动物的生物钟之迷”、“动物的报复行为之迷”、“动物的语言之迷”、“高智商的老鼠”、“鲨鱼救人之迷”等等事实,验证了生物之间、人与其他生物之间的广泛的联系与共通之处,非常感人。英国的有关科学家实验,人与植物之间有“共振反射现象”,植物与植物之间也有“心灵感应”,他们都有喜怒哀乐。一种植物与人和其他植物构成一个“世间”,相依相生。
人类与自然界其他生物是共生共荣的关系,这种关系有的是明显的,时常处在紧密的联系之中,比如人类时时刻刻都离不开空气、水、绿色;有的是潜在的,只有认真的感悟才会明白,比如人类遇到地震时的自然界奇异的反应征兆。前几年有一本《唐山大地震》的书描述说,地震前有许多天象,家禽牲畜烦躁不安、老鼠成群结队乱窜、水中的鱼等跳上岸、平常难以见到的动物也纷纷逃出。最近,土耳其出版了一本叫《地震前兆》的书,对1995年日本神户和1999年土耳其马尔马拉的大地震灾民进行调查,发现地震的前一天,人们都有头痛、头晕、恶心、呼吸困难以及突然疲惫不堪的感觉,婴儿也突然惊醒、啼哭不止。书中说,造成人体感觉变化的原因是受到大地气压及磁场变化的影响。在静止无风的情况下,也可以听到树叶沙沙作响,或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瓦斯的臭味。人类生存环境中的其他生物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人类,他们用自己特有的能力为人类承担了风险。比如,我们都知道青蛙是有益的,因为他可以消灭蚊虫。但是,人们并不在意他们的不断减少,几只青蛙算什么呢?其实,青蛙对紫外线极为敏感,他们的减少,预示着臭氧层的破坏,城市将被笼罩在紫外线的照射之下;那么,人类的命运又将如何呢?这是生物之间另一种形式的息息相通,相依相存的关系。
人类,不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都是大自然的子孙而不是大自然的主人。人类如果想保持对环境的优势,就必须使自己的行为符合自然规律。人类征服自然的企图,通常只会破坏自身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一旦环境恶化,人类文明也就随之衰落。任何一个文明社会存在的基础,都在于一个持续的“生命支持系统”,文明持久的原因是保持了养育人类的土地的可持续性。
历史上,两河流域文明、地中海文明、玛雅文明等等人类早期文明的衰落以及消亡,尽管有各种复杂的原因,但是,生态平衡的破坏是基本原因。特别是自然环境的恶化是关键因素。比如,中国西北新疆塔里木盆地的古代丝绸之路上的古代楼兰等城郭文明,也都被飞舞的黄沙覆盖了。本来,在汉、唐时代仍有辉煌文化的楼兰国,在法显、玄奘等高僧游记中都有详细的描述。那里的大乘佛教兴盛,商业发达,一派欣欣向荣,是一个让人向往的绿洲王国。然而,后来肆虐的风沙吞噬了良田绿洲,毁灭了兴盛了几个世纪的文明。今天,看到的只有一片一片荒凉的土丘、残破的寺基、弥漫的黄沙!丝绸之路上文明的消失,自然因素是表象,比如气候变暖、降水量少、冰川融化、河流改道等,实际归根结底还是人类没有节制的行为所造成的,比如土地的过分开发、水资源的不合理利用、天然植被破坏,以及盛唐以后民族纷争、战火不断、互相掠夺等人为因素促使了文明的最终灭亡。所以,人类的无节制的错误是人类文明衰退乃至灭亡的主导原因。
人类从原始社会时期对自然万物的敬畏、到随着掌握工具而改造自然、蔑视自然、惟我独尊,确立“人类中心主义”的观点,高唱“人定胜天”的调子,于是,无止境地、无节制地向大自然索取、向大自然开战,迫使人类自身一步一步走向穷途末路。世界历史学泰斗汤因比先生86岁去世前,在最后一部着作《人类与大地母亲》中,满怀悲愤、语重心长地告戒人们:“ 人类将会杀死大地母亲,抑或将使她得到拯救?如果滥用日益增长的技术力量,人类将置大地母亲于死地;如果克服了导致自我毁灭的放肆贪婪,人类则能使她重返青春。人类的贪婪正在使伟大母亲的生命之果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生命造物,付出代价。何去何从?这就是今天人类所面临的司芬克司之迷。”人类根据自己的能动性可以选择两种行为:一是完全从人类的利益,甚至仅仅从某一个集团、个人或某一代人的利益出发,比较少的或者根本就不考虑自然环境的自然平衡,强力破坏,如毁林开荒;另一个是从人类与环境相协调的整体利益出发,既考虑人类自身的生存发展需要,又考虑自然环境的内在系统协调发展,进行正常的开发利用与保护。在人类与其他生物圈的和平共处中,充分地遵循自然与人类之间的关系和规律,良性地循环。
人类在环境的地位是三重身份:就是人类是环境的产物、成分、改造者和守护者。人类具有自然的成分和机能,也具有社会机能和成分,所以必须遵循自然与社会两方面的伦理道德。人类机体的成分来源于自然,人体必须与生物圈内的其他生物不断地交换物质能量,才能维持自身的机能。而且,人体的生命节律还受到环境节律的影响,必须与之相适应。人类在从自然生物中获得生命滋养的时候,不能只是“改造者”还要是“守护者”,两者是同时一体的。期间,人类在利用自然资源的时候,还必须遵守社会的规范,不能牺牲其他人群的利益,否则将导致人类和自然界的巨大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