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育古鉴(白话版)孝顺类
发布时间:2024-05-07 04:08:27作者:佛缘网
孝顺类
颜光衷说:“天下哪里有不孝的人?就算有不孝的人,也会喜欢别人称赞自己孝顺,因为别人说自己不孝而惭愧恼怒。”有这样的良知,就是大孝的根苗。只是自身的心气习惯不能自己调化,所以依旧不孝。
不孝之所以能成为习惯,有几个原因:一是骄宠。父母怜爱子女过甚,常常顺着他的性子,让他便宜,任其放浪。突然拂逆,便不能忍受。在人前说话稍有差错,父亲不忍心让儿子掉面子,而儿子却敢唐突父亲。这种骄纵日积月累,在别人那里不敢恣意,唯独在父母面前才敢妄为,还觉得是老年人一无是处啊!
一是习惯,言语粗率惯了,便敢唐突长辈,动作粗鲁惯了,便敢放肆。习惯了父母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己,就不再去想这里面的恩情;习惯了父母任劳任怨,就不再关心他们辛苦与否。
一是乐纵。在同辈人间意气风发,到父母面前就无聊至极。在自己小家妙趣横生,在父母家里就窒息憋闷。甚至还有人以父母兄弟为俗物,不愿意相对的,敢问怎么会有孝悌之念从中而出呢?
一是忘恩记怨。恩情越久越淡,怨恨越久越积,人情自然。所以给一碗饭人家会感恩,习惯久了厌烦之意就会起;一次施舍人家会感恩,经常救济就有今少旧多的嫌恶;初见面大家相亲相爱,住一起久了自然猜嫌四生。何况父母兄弟,生来就在一起,以相亲相爱为平常,时常会有因为担忧我而被误解的情况啊!把父母的戒训启迪当作讽刺挖苦,进而到就算于我有所帮助也被讨厌的情况啊!有把父母任劳任怨,尽量庇护我当作平等,而父母委托些事情做便怒目相向啊!眼前的养育大恩,尚恬不知耻的不管不顾,更何况是早已前父母对自己在怀胎时的生养之劳,襁褓时的哺乳之苦,生病时的担惊受怕呢?
一是私财。钱入我手,就是我有。而在父母手里的,又说应该是给我的。有钱时把双亲忘到九霄云外,没钱时就觊觎双亲的钱财,求之不得,就生埋怨。如果双亲不能自养,而需要我来养活救济,则更加厌烦。甚至有单父养两个儿子,却因钱财而生鄙夷的情况啊,兄弟互相推诿,恨不能弃老父于不顾啊!也不想谁给了自己这副身体,谁让自己有机会有这钱财?我生出来不带一文钱,而襁哺无缺的到了今天,是谁的功劳呢?
一是恋妻顾子。有了美味钱财,先拿来娱妻宠子;逢良辰嘉会,也只想着妻子孩子,于是取悦双亲的想法逐渐淡泊。不想孩子是自己的孩子,而自己是谁的孩子呢?若双亲生我,却置我于不顾,那么我又怎么能有子呢?夫妻和美,当然是一家乐事,然而我在呱呱待哺,便溺未分时,妻子能照顾我吗?父母照看我长大成人,娶了媳妇,真是比什么都开心,谁知看着儿子有了妻子孩子,自己怎么却反而没有儿子了呢?
一是争妒。天对于天下万物来说,是无私皆盖的,而至于栽培倾覆,那就是万物自己的分别了。父母对于自己的孩子也是无私全爱的,而顺父母或者逆父母,是根据孩子不同自然分别的。父母对顺着自己的多好些,逆着自己的少好些,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做儿子的失爱于父母,应该努力从自己找缘由,平心静气,深思体察。就算大节上没有什么问题,而在语言气度,声音颜色上,是否有所不妥。只要能尊敬孝顺,久而久之自然和顺。若见兄弟受宠,自己愤愤不平,父母知道了,岂不更加愤怒?因此桀骜不驯,心生怨怼的人,不流为不孝者实在很少啊!
以上几点,为人子者要时时警醒警惕,事事检点,念念过心,不可因为双亲的心软语慈,我就可以自己宽恕自己;不可因世道凉薄,我比别人强,就自我放松要求。若能一天比一天谨慎,至孝的目标不会很远啊!若是有嫡亲庶出的差别,父母或许会有偏向,而做儿女的也会容易生出猜怨,一定要努力用至诚来感化他们,不得到他们的欢心不罢休,这样最容易成功。凡人亲生儿女,虽然有时呵斥批评,有时忽略冷落,过了也就忘记了。而不是亲生的儿女,一句忤逆的话,一件不合的事情,就会觉得辗转难化。心底化不开,气色间不觉带着愠怒,虽然百般调笑娱乐,也不能恬静如没事的时候。小孩子尚且不能化解,何况尊长交相责备,渐生嫌隙,又有人在其中挑拨,就算想化解也很难了啊!即便暂时摆脱,遇到则复起;用力遏制,爆发更强啊!所以仁人对于孝悌,不敢说不怒不怨,而说不藏躲不久存。古语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儿女之间,原不可一概而论,乱臣贼子,开始都是看到君父有不对的地方,微根不除,最后才会蛮横的解决。何止是怨怒不可使之久藏,还要父母兄弟从天理行事。要父母兄弟亲我爱我,这是好意,但也不可以肚肠太急,下手过重,反而会遇到窒碍而没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感化人,感化其心而已,感化人的心,要先化去自己的心啊,对于至亲犹是如此啊。
又说:有那种有孝名而实际不孝的人。能从事家务辛劳,能奉养双亲,觉得自己是有德之人,这是很正常的。小户人家,就一间房,父母子女朝夕面对,即便有时言语摩擦,随即消散,反而人人率真尽情。却是那些大户人家知书达理的人们,或者嫌弃老人,托辞安置父母实则远离他们;或者嫌他们固执,总是托故不遵照长辈的吩咐执行;或者厌烦他们眼花耳聋,用不耐烦的态度对待双亲。于是渐渐疏远,生活资料齐备却感情凉薄,心冷色厉,尊重双亲却不亲比。那些自称孝却不能称之为孝的人,只知道在感情上要顺着双亲,却不知道更要在义理上让他们顺遂。有的任随父母性格偏僻,最后被一家人厌烦;有的随便他们作为,最后为乡里邻居憎恨;有的袒护他们的奸私,结果开罪于天地良心。顺从亲人的欲望,却忘记了要保护他们的身心健康,反而让亲人为恶,孝经讲让双亲平安为孝道。不然,即便身份显贵,也只会扬双亲不义之名,反而助长了双亲不义的气焰,这可以称之为孝吗?
又说:诸多的罪恶之中,不孝是最大的。而有四类父母最迫切的需要孩子尽孝,所以他们不孝的罪过,还要甚于他人。一是老,父母半老时,饮食起居还能自理,等到老态龙钟,走不动路,起卧要人帮助时,更需要孩子尽孝道。二是病,缠绵恶疾,累月经年,大小便不能自理,衣服被子污秽难闻,子女最难奉养的就在此时,而双亲最需要子女的时候也就是这时了。三是鳏寡,老来失偶,形影相吊,缺人嘘寒问暖,少人能把心话诉说。就算儿孙满前,年轻力壮的各自拥妻抱子,幼小的甜寝酣眠,长夜独醒,薄被如铁谁来温?四是贫乏,抚养子女用尽钱财,婚娶倾尽家底,把个孩子养的肥头大耳,只剩老人贫寒踌躇。想一种吃的都不可得啊,求乞三餐还要忍气吞声,子女不考虑自己身从何来,却常常抱怨双亲有何留给我。以上几种老人,怨气尤其动天,劝化人的话,这样的要千万先劝才是。
姚若侯说:“一般人父母得子,最早也是二三十岁了,等到孩子成家自立,可以挣钱,身登显贵了,最早也要二三十岁。父母等到孩子能供养时,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好比持短烛而行长路,紧赶慢赶尚且不及啊,怎么敢在中途逍遥浪费时间呢?为人子女的人,拥妻抱子,饱食安眠,漏尽鸡鸣,同衾共枕,可知堂上白发眼花的老人,又少了一天吗?妻子孩子年纪还小,在一起的时日正长,何况妻子可以再续,儿子可以再生,而生身父母可是一去不返,上天下地也寻不回了啊,到时悔之何急?小心啊小心,幸好没到此时,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啊。”
子路见孔子说:“过去子由侍奉双亲,常吃藜藿之类粗砺的食物,为双亲从百里之外挑米回来。等到双亲过世,他南游楚国,从车百乘,封赏到万钟粟,可是想要再吃藜藿,再为父母挑米,已经不能了啊。”孔子说:“子由侍奉双亲,可谓是活时尽力,过世后一直思念啊。”
兰公名期,侍奉父母至孝,一天有真人下到他家,自称孝悌王,对兰公说:“孝道极至到天,日月会为之明亮,孝道极至于地,万物为之生长。孝道极至于人,王道为其可成。你能孝悌,不久之后可以出世。”传授他秘诀,最后证成仙果。
太和杨黼,辞别双亲入蜀,寻访著名的无际大师。遇到一位老僧,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访无际。”和尚说:“见无际,不如见佛。”他问:“佛在哪里?”僧说:“你往回走,看到披着被子倒踢鞋的,就是佛。”于是他就往回走,这一天,晚上到了家,敲门,他母亲听到儿子提早回来,十分开心,来不及穿好衣服,披上被子倒踢鞋跑来开门。杨黼一见,心下大悟,从此竭力孝敬双亲,年八十岁时,诵偈而逝。
徐积,字仲车,淮安山阴人。三岁丧父,从早到晚匍匐哀哭,甚是悲痛。幼年读孝经,动辄哭泣不止。弱冠之后,跟随名师胡安定学习,深得正心诚意的要领。侍奉母亲非常严谨,若不是有大事,几乎不离母亲身边。每日早起问候,准备食物,认真奉养,生怕有所遗落。应举时,不忍心离开母亲,就徒步拉车带母亲上京。因为父亲名讳石,他平生不踩石头。有人告诉他那太难回避了,他说:“我哪里是故意避开,我只要看见就惕然伤心,想到我父亲,实在不忍心踩啊。”母亲过世是,恸哭呕血,水浆几天不能入口。守丧居于墓边,一切合于古礼。每日哀哭问视,一如母亲生时。死后赐谥孝节先生,淮安人至今祭祀他,将他比作曾参与闵损(闵子骞)一样以孝行着称的人。
姜诗,广汉人,娶妻庞氏。姜诗侍奉母亲至孝,妻子庞氏也非常恭顺。母亲喜好饮江水,离家六七里地远,妻子常逆流而上去取水。后来遇到大风,不能按时回来,母亲口渴,姜诗责备妻子而将其遣归。妻子寄住在邻家,昼夜纺织买饮食,让邻家母亲说是自己送给小姑的,这样很久,小姑感到奇怪,问邻母是为什么,邻家母亲以实情相告。小姑很受感动,将他们劝和回还。他们的孩子后来因为去远方打水溺死,妻子怕小姑哀伤,只说外出行学。小姑喜欢吃鱼鲙,可是又不能一个人独自吃完,于是夫妇俩经常努力做鲙,然后喊邻家母亲来一起吃。一天屋舍边突然涌出清泉,味道如同江水,每日动辄跃出双鲤,以供两家母亲食用。赤眉军经过这里,说:“惊动大孝之家,会触怒鬼神。”于是赠给米肉而走,姜诗接受并将米肉埋了。临近的村落都因此而安全。后来征为江夏令,在官位上过世,乡人为他立祀。
唐龙,兰溪人,性情至孝,早年丧父,只有母亲在家。他当官时,每天早晨一定穿戴好衣冠,拜问母亲平安,然后才上堂理事,晚上也是这样。母亲稍有微恙,便衣不解带,目不交睫守在身边,满面的忧色。工作时尽量放人活路,以为母亲祈寿。官至冢宰。儿子汝楫,也是状元及第。
崔沔,年少便性格至孝。母亲失明,倾家荡产为母亲求医治病,亲自奉养母亲,不脱冠带三十年。温汤清水,随时送到。每逢良辰美景,一定带母亲出去游宴,把眼前的情况都陈说给母亲,让母亲忘记看不到的痛苦。后来年事渐高,官位也愈重,于是躬身认真教育子侄。母亲去世,他累到瘦削吐血,终身吃素,官至中书侍郎,儿子佑甫,是著名的贤相。
李琼,娶妻有子,却移居在母亲卧房外,夜里常起来十余次服侍母亲,母亲每次告他说:“你这些年来筋力疲惫,何不买个佣人来服侍我就好?”琼说:“凡是母亲想要的,不亲自经手,总觉得很失落。”母亲也就不再勉强他,全家人也不敢怠惰服侍老人。
杨孝子,武进圩桥里人。父母贫困而且都生病,他考虑自己不能供养双亲,于是冒耻行乞。所得到的食物,就算很饿,也不敢吃,一定要先给双亲。如果有酒肉,就跪拜献上,并跳舞唱山歌来取悦二老。这样过了十年。乡里人为他的孝道所感,给他钱财,要雇他做佣人,他拒绝道:“我的双亲病了,怎么可以一整天不在身边呢?”从此就算行乞也总会有人施舍。一有余钱,就请医生为双亲治病。后来父母相继过世,他又靠行乞买了棺材,用自己的衣服入殓。当时正值严寒,就赤身忍冻,毫不体恤自己。葬在荒野之后,他就露宿在棺材旁,日夜号哭,一个月左右死去。同乡有个人叫徐道之,病死了,被摄至冥府,在平台前站着,紫袍的官员入报说:“杨孝子到了!”冥王出来迎接,有官员捧着官服,请杨孝子更衣,徐道之在旁边看,就是他们那里的杨乞儿,所以就恳请帮助查自己的寿数。杨孝子上殿,冥王让他上坐,然后说:“久仰您的孝行,天上玉帝有旨意召你,不是我们随便招您来的啊。”孝子为徐道之查了阳寿,应当还有一年,道之苏醒过来,尽诉这些事情。
齐僧道纪,道行高迈。曾经在邺城讲经,每次都带着自己的母亲。对人说:“亲自供养自己母亲的人啊,能获得与登地菩萨一样的福德。”吃饭饮食,大小便溺,都亲自操劳。有人要来帮忙,他都回绝说:“我的母亲不是你的母亲啊。”听到的人,多有感化。
薛包,汝南人。父亲娶了继母。因为讨厌他而将其赶走。他日夜号泣不走,直到被父亲殴打。不得已,住在屋外,每天来洒扫家中庭院。父母又赶他走,就住在内门,早晚来问安,从不废止。这样一年多,父母感动,终于让他回来居住。
顾态,性至孝。父亲娶妾,生了两个儿子,十分宠爱。态每年教学收的钱,全部给他父亲。庚子年春,在张氏家开课,快回家的时候,张知道他的孝行,准备了一年的教学金,告诉他:“今天这些银子,你父亲不知道,这里正好有片田要出卖,可以买下来,等到秋天收成,可以得到租金若干。”顾态说:“不行。怎么可以为了几石米就欺瞒我的父亲呢?”最后还是把钱给父亲拿回去了。后来生儿子际明,少年进士,在翰林院做官。
巴郡杜孝,在成都当差。想起母亲平日喜欢吃鱼,就用大竹筒装了两头鱼,投在河中。祈祷说:“我母亲一定可以得到。”他妻子在家出来打水,看到竹筒触岸,取出看,得到两条鱼,笑着说:“我丈夫爱母亲,所以才这样寄来啊。”
常州有个老太太,年老眼盲,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儿媳在家做饭未熟,儿子喊她去田里,儿媳就嘱咐小姑把饭做完。老太太眼盲看不见,做好的饭,误以为是马桶,便溺其中。儿媳回来看到,不敢说,先取干净的给小姑吃,其次给丈夫,最后剩下的自己吃。一会儿,白天突然变黑,儿媳如同被人摄去。一会儿,云开复晴,儿媳在靠近家的林子里,怀里有一个小布囊,能存三四升米,刚刚好够一家人的早饭,每天去看,里面的米都是满的。
任元受,宋人。母亲年事已高,而且多病。元受读遍了医书,凡母亲生病的理由,或因为饮食,或是燥湿,或因话语稍多,或因忧喜过度,五脏六腑皆如洞察,不用切脉就知道情况,用药有效。张魏公想请他入幕僚,元受竭力推辞说:“假使我有神丹可以延年,必然拿去给母亲,而不献给主公,这已经是不忠了,更何况我怎么能舍弃母亲而为先生做事呢?”
徐一鹏,字季祥,鄞人。为人至孝,在海滨县教书。一夜作了怪梦,醒来后对主人家说:“我父亲大概生病了。”于是赶紧往家走。连夜过一山岭,突然遇到一只老虎挡住去路。徐一鹏仰天祷祝说:“我为父亲生病而赶回家,就算被老虎吃了,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老虎忽然掉头曳尾跑走了。等他赶到家,父亲果然重病昏聩。季祥到家,父亲立刻就醒了,说:“我儿刚才回来,是不是路上遇到老虎了?我刚才被人带到一间公府,见一个红衣人说:‘你命数已终,但你儿子大孝感应天地,老虎都避开不敢上前,为孝子的缘故,延你十二年寿命。’”
阮孝绪,字士宗。在钟山学习,母亲忽然生病,兄弟要写信给他,母亲说:“孝绪自有灵通,一定会自己回来的。”他果然因心惊而回家。母亲的病要一味药名为“生人参”,传说钟山有,孝绪翻山越岭亲自去找寻,累日不停。忽然看见一头鹿徐徐前行,孝绪随着鹿到了一个地方,鹿突然消失了,在那里再看,正是生人参所在之地。服药后,母亲立刻痊愈。
晋陵城东顾成,娶钱氏女为儿媳.钱氏回母家省亲。当时瘟疫很厉害,辗转传染,有一家数口毙命,也有全巷没几个活人的,令人惶恐战栗,就算是父母子女这样的至亲都不敢相互访问。顾成先染瘟疫,妻子和儿子们一家八人,都病在家中听天由命。钱氏听说这个消息,急忙要前往探视,父母竭力阻止。她说:“丈夫娶妻,本来就是为了父母亲戚的生死大事,现在父母亲戚都病得很重,我却忍心不回,与禽兽何异?我前去就死,不能让父母看顾了。”于是只身上路。顾成家里白日看到鬼物互相说:“诸神都护着孝妇回来了,我们若是不避开,少不了受天谴!”于是一家八口全活,这是顺治甲午年三月的事情。
六朝潘综,乌程人。孙恩之乱时,妖党攻破村邑,综与父亲潘骠一同避难。父亲年老走的慢,贼兵追近。骠对综说:“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走脱吧,不要两个人都死了。”父亲说完困乏的坐在地上,潘综面对贼兵叩头说:“父亲年老,请乞饶命。”骠也求道:“我儿年少,能自己逃走,现在却因为我不去,我不惜死,请让儿子活命。”贼兵砍骠,综把父亲护在身体下,贼人砍综,头面共受四刀,人已经昏厥,依然护住父亲。有一贼兵从旁边来,对其它人说:“这个儿子以死救父,怎么可以杀?杀孝子不祥!”父子终得免。
鲍出,兴平中人。三辅乱时,鲍出兄弟四人,在家侍奉母亲。因为没有吃的,所以留母亲在家,四人出去采莲藕。饿贼数十人掠走母亲,鲍出要去追杀贼兵,兄弟都说:“贼人众多,你要怎么办?”鲍出说:“母亲被人绑走,我还怎么活着?”于是独立追击贼兵。贼兵列队等他,鲍出砍倒贼兵四五人,贼兵逃走,之后返回围攻鲍出,鲍出跳出重围,又砍倒数人,贼兵驱赶母亲往远走,鲍出继续追击。见到母亲和邻家的老妇一同被掠,鲍出更加奋力的攻击贼兵。贼人问:“你想要什么?”鲍出指他的母亲,贼人连忙归还了鲍出母亲,邻家老妇向鲍出求救,鲍出再度砍杀贼兵。贼人说:“已经还了你母亲,为什么还不走?”鲍出用手指邻家老妇,“我嫂嫂。”贼人也归还了。母亲腿痛不能走路,鲍出就让母亲坐在大竹笼内,自己背着回家。母亲百余岁过世,鲍出年逾七十,行丧事依然遵循礼节而行。
吉翂,字彦霄。父亲是本乡令,被官吏诬陷,被廷尉缉捕,罪责当死。吉翂那年十五岁,击鼓鸣冤,请乞代父亲受死。武帝非常惊讶,因其年幼,怀疑受人指示,让廷尉询问。吉翂对说:“我虽年幼,怎么会不知死的可怕,只是不忍见父亲被处极刑,自己却苟延残喘。所以内心决断,上奏皇上。哪里有受人教唆?”廷尉以此禀告武帝,帝宽恕了父子的罪过。丹阳尹王志求,认为应宣传他纯孝的事迹,吉翂说:“大人认为我是如此浅薄的人吗?父亲受辱,儿子拼死,道理原本如此,我做出这样的举动,本属应该,若因此而沽名钓誉,实在是羞辱我啊!
”于是坚决的拒绝了。贾直言,唐人。父亲名道冲,德宗时,因为泄漏禁宫中事,被赐鸩酒。贾直言对来使说,想亲自执酒器给父亲,等到他拿到酒杯,举头自饮,立死。第二天,鸩酒从足下泄出而复生。皇上听说了,免去了他父亲的死刑,转为流放去南海。
庾子舆,父在巴蜀西部做官时亡故,他去带尸骨回乡。当时秋水正大,三峡险滩滟滪堆只有尖端露出睡眠,瞿塘水流又急,此时天要下雨,舟上众人大恐。子与仰天痛哭,哭声未停,水势顿减二十余丈。舟刚过了险滩,水又回复如初了。
宋华宝,父亲守长安,当年十六岁。临别时父亲说:“等我回来,给你束冠成婚。”等到长安陷落时,父亲阵亡。华宝年到七十不成婚,不束冠,有人为缘由,动辄恸哭终日。
朱百年,家贫。母亲在冬月过世,穿的衣服里面没有棉絮,百年从此不再穿绵帛。贫寒时曾经在孔顗家借宿,衣服全是袷布。孔顗用被子给他盖。百年开始不知道,等到醒来时,就把卧具引去,对孔顗说:“棉花一定非常的温暖啊。”因此悲恸落泪,孔顗也感动的落泪。
**我在每格下,多采用古今格言,或是先辈名论,半参以个人的愚见。本格首列颜,姚二位先生的言论,至于每条下,不可以累赘一辞。父母恩同天地,既不可理论,又很难用人情来说。曾记六条孝顺歌是:“我今未说泪先零,难报双亲罔极恩。真是断肠谈不得,那能说与众人听。”每每看到古人至性动人处,只教泪涔涔落下啊。
吴二,临川的平民。母亲老了,尽力侍奉母亲,让她开心。一天晚上,梦见有神人告他说:“你明天午时,被雷劈死。”吴二以母亲年老尚在乞求,神人说:“这是天命,不能赦免。”吴二怕惊吓到母亲,清晨起来给母亲做好饭端到母亲面前,说自己要去外地,请母亲暂时住在妹妹家。母亲不允。一会儿黑云四暗,雷声轰轰。吴二担心惊吓到母亲,就让母亲关门闭户,自己去田野里等待天罚。一会儿,云开光来,吴二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于是赶紧回家安抚母亲,但害怕事情没有过去所以不敢说。夜里又梦见来人说:“你至孝感动天地,已经赦免往昔罪恶,要更加努力。”吴二一生孝养母亲。
喻氏,郪邑支祖宜的妻子。家中小姑性急严厉,经常刁难她,喻氏恭顺没有怨言。一夜梦见神人告知:“你前世是牟容妻子。年三十,病入膏肓不治,你姑七十多岁,煮肉糜给你。你因为口苦厌食,多次哭骂于她。到临死时,对着老姑呼天抢地的说:‘你活了七十岁还不死,我才三十就要死了,老天不公啊!’司命听到了,下令要焚你尸身,但你已经气绝身亡了。现在要了结宿业,明日要你死在雷斧之下,念你今生有孝德,所以提前告你。”喻氏惊醒。凌晨,她沐浴更衣,拜别小姑说:“我来家三年,没有侍奉好小姑,现在我请假回家,恐怕要身有不测,望小姑好好生活。”小姑很惊诧她说的这些话。回到家见到父母,喻氏讲了这个梦。燃香立在屋南树下,仰天祝祷说:“我之死,是宿世的孽债,有所不辞。但念及姑姑老了,丈夫又贫穷,谁来侍候他们?这是一,父母从小教育训诂,今天却被天诛,辱及父母,这是二,另外我有身孕七个月了,万一是个男孩,丈夫家有后,这是三。前两事能放下,唯独丈夫有后这件事我实在放不下,请乞少延三个月,分娩而死。”当时阴云弥补,白昼如夜,风雷交加,正遇文昌帝君察知详情,奏取村里凶逆的马氏替代了她。张宝妻子马氏,淫悍悖逆,事姑无礼,遂被雷震;而喻氏则免过此劫。
开封有个老翁,长子娶妻住在别处;幼子已经联姻,但还未过门。正逢周王挑选宫女,女家催促希望早日完婚。老翁家贫,只好给人去做仆役还钱来做聘礼。新媳妇过门之后知道了,大哭说:“做媳妇的怎么能让老丈人做仆佣?”就取了金银首饰换钱,要用来典赎老翁。长子的媳妇不孝顺而且贪婪,居然把钱偷去了。幼子又怀疑妻子间中反悔所以藏了钱财,媳妇百口莫辩,有悲痛老翁无钱可赎,忧郁至极而死。家里将尸体收殓了安置在他处。三天后,家里姑姑让长子媳妇去祭悼新媳妇,一会儿雷雨大作,姑姑听见有人敲门,开门来看,二儿媳在门口。姑姑大吃一惊:“你是鬼吗?”二儿媳说:“我是人啊。初始我如同在睡梦中,神魂飘摇,不知在哪里,突然听到很响的雷声,睁眼一看就在这里了。”众人前往棺材处查看,发现棺盖揭开,长子媳妇跪着死在哪里,原钱在手里。
宋朝时有个叫陈廿三的,住在山里,为人粗犷彪悍。父亲年老,他却常常忤逆不孝,父亲实在忍无可忍,多次用手指他头说:“不孝之子啊,希望你被蛇伤虎咬!”父亲过世后,廿三和其它同伴入深山伐木,有蜥蜴蜇了他的脚。再往前走,突然遇到奔出的老虎。众人都逃避散去了,廿三因为脚上有伤,竟被老虎吃了。
译者按:记得曾有人说,长辈咒诅晚辈,多有灵验,大抵也是因为这种咒诅是不孝的结果,所以特别的损功德吧!《镜花缘》中有说,虎豹从来不敢吃人,并极怕人,素日总以禽兽为粮,往往吃人者,必是此人近于禽兽,当其遇见之时,虎豹并不知他是人,只当也是禽兽,所以吃他。人与禽兽之别,全在顶上灵光。禽兽顶上无光,如果然之类,纵有微光,亦甚稀罕。人之天良不灭,顶上必有灵光,虎豹看见,即远远回避。倘天良丧尽,罪大恶极,消尽灵光,虎豹看见与禽兽无异,他才吃了。至于灵光或多或少总在为人善恶分别。有善无恶,自然灵光数丈,不独虎豹看见逃窜,一切鬼怪莫不远避。
龙游有姓徐的一家人,兄弟二人,相距十余里,五日一轮养母亲。兄长贫苦的厉害,弟弟稍有余饶。兄长供养母亲,在轮内差了两天,对母亲说:“我这里真的没吃的了,您暂且往弟弟家,我往后一定补上。”母亲往二儿子那里去,到了门口,二儿子坚决不让进,说:“兄长的供养还没满呢。”母亲把兄长的话说与他听,二儿子还是坚决不同意。母亲听到家里人说饭熟了,想吃一口止饥,二儿子偷偷让妻子把饭藏在床上,谎说没有。母亲垂泪往回走,没几里地,雷电交加,二儿子家里妻子死在门前,二儿子死在堂中。邻人看他们的床上,饭还在锅里冒着热气。
民国二十八年六月六日,上海申报戴,海通社华沙五日电:「波兰索里卡村,昨日发生骇人之逆伦惨案。有平民勃里斯图巴者,年三十二岁,因继承财产关系,与其母发生口角,竟以利斧将其母砍死。勃甫自家中逃出,即触雷电而死。乡人咸谓雷殛逆子云。」
按古书所载雷殛不孝事,多至不可胜数。今科学家曰:雷乃空中电气,偶被其人所触,非神所使也。幼年学生入校读书,教师必以此等言教之。谓凡信鬼神祸福因果报应者,乃迷信也。青年受此等影响,肆无忌惮,遂造成今日之万恶社会。然雷惩隐恶,见于左传;至诛击不孝,古今纪载尤多。岂能以一己之主观,抹杀多数之事实!右录波京专电,由外国通讯社所传,遍载各国报纸。由此可知,虽不信雷神之国,雷亦显其威神。雷之所以有灵,即自然因果律之表现耳。且逆子出门,立被击死,报应之速,足证明中国各书所记同类之事。新学家所视为神话者,今可信其非捏造也。己卯夏日聂其杰识(按:此二段评注,系民国廿八年聂其杰居士重印本书时所增入。~出版者~)
译者按:此类事件多不胜举,互联网发达的今天,在搜索网站内搜“不孝雷击”,全世界各地的类似事件不计其数,若仍说这是偶然,实在是闭目塞听了。
胡霆桂,为铅山主簿。当时禁售私醋的法令很严。有一家的媳妇密告说家里姑姑私酿醋,霆桂反问她说:“你侍候姑姑孝顺吗?”媳妇说:“孝!”霆桂说:“既然孝,那你可以替姑姑受罚。”按私醋的刑律鞭笞了这个媳妇。之后,当地政化推行非常顺利。
丁太学,嘉靖时人。当时有一位苟仙姑,预言吉凶非常的准。丁要参加吏部的选拔,去问能否成功。开始仙姑不回答,勉强一定要问,仙姑说:“不用问我,你家堂上人岁数大了!就算成功,也该唾弃,何况你自己都朝不保夕了!”后来丁竟然中选,领到郡幕的工作,看到家里的讣告,他也偷偷藏起来。买船上任之时,怪风忽起,全家溺死。
罗巩,在大观年间游于太学。以前程之事问祷于神,梦见神告他说:“你父母太久不葬,已经得罪冥司,赶紧回去,前程不必问了。”他问:“我还有兄长啊,为什么我独自获罪呢?”神说:“你是儒者,明理知意,你兄长是个平庸的人,不知则无罪。”这一年之内,他就去世了。
葬,就是藏啊,骨肉得到安放,才能平安。曾见过世俗有兄弟几人,被各家风水蛊惑,以致互相阻挠,拖延下葬时间,甚至还要看是否大利子孙,直到尸体不能再放了才算完。下葬就是为了让过世的父母入土为安啊,父母入土为安了,其它的事情才能安。青龙白虎,明堂分管之类的说法,我查阅古代的葬经,根本是无稽之谈。天地尚且无全功,人间的事情本不可求全责备,若风水利一房太多,那么另外一房则偏枯太多,这就肯定不是吉利的葬地了,一房不好,其它房能好吗?我希望世上要营葬亲人的人们,只一心以让父母入土为安为主,则下葬自然从速。阴地好不如心地好,只要能尽孝心,子孙何患不好?若是那些吝啬之人,胡乱应付丧仪,假托速葬,而轻率的弃亲人骨肉于水泉蚁穴,那种不孝之最,又不可同日而语啊!
沛国民张义,安守本分,勤力耕作。常恐怕有过世,时常吁天忏悔。到了老来,恍惚间到了阴府。管事者给他看一个黑本,本中所列罪目,都已经勾掉了,唯剩一件事情没有勾,看时,是他少年时,父亲让他去割麦子,他瞪目拒绝,并有所怨言,以此不赦。大抵上天律之中,不孝之罪最重,不宜忏悔。醒来之后,经常以此告诫他人。
俞麟,是太原的诸生。同社的王用予,供奉文昌帝君从不懈怠。一天,梦见自己来到文昌帝君前,帝君很恳切的教导他。用予叩问了自己的成就后,问俞麟的成就。帝君说:“他应得一科,但因为侍奉双亲用腹诽法,而且尖刻论人,不近情理,却常以君子长者自命,所以废黜了。”用予问:“什么是腹诽?”帝君说:“对于父母的言语举动,他心底其实完全不以为然,但勉强不露出声色,浮沉随意,不去关心。真知真性越来越远,虚情假意天天伴随,真是把亲人当路人啊!虚假的行为,窃取声名,这是最让神生气的事情。”俞麟果然终身没有中举。
讨论不孝到了这里,编纂的差不多了。然而孝为心德,大顺大逆,总在这里分开。所以说赡养,必须是以赡养良好的情志为主,而口体次之;说孝的话,一定要以爱敬为主,而祭祀用的牺牲铜鼎却不论的。(孝顺不要用杀生的方式,避免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