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佛性与禅
发布时间:2023-11-16 04:09:21作者:佛缘网自从踏入佛门以来,常听人们谈佛性、论参禅,时有触发,因而不揣浅陋,谈一点粗浅的体会,以就教于大方之家。
自《涅盘经》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有佛性者,皆可成佛”以来,这一观点即被人们所公认。然而什么是佛性?有的认为“空”是佛性,如《大宝积经》中说:“一切诸见,以空得脱”;有的主张“中道”是佛性,如《中论》中说“我稽首礼佛,善说中第一”;还有以“心”为佛性的,如《六祖法宝坛经》的“即心即佛”,以及“无二之性,即是佛性”等;其实,这些答案皆是针对不同根性众生的病症之药,如来及诸大德方便说之而已,若非要问谁是谁非的话,我觉得上面所举皆是亦皆非。何以故?若对于执著之人,则所言皆非,甚至连佛性也不成其为佛性了,如大珠慧海禅师说:“执空执有者皆愚,寻文取证者益滞,苦行求佛者俱迷,离心求佛者外道,执心是佛者为魔”。(《五灯会元》)若对于无执之人,则所言皆是,甚至扬眉瞬目,乃至狗子、树木等都有佛性。那么,究竟什么是佛性呢?我觉得佛性是不可言说的,是即不说,说即不是。昔时,世尊于菩提树下,夜睹明星而彻悟之时,曾说“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你想,想都不能想,更何况其说呢?故而世尊云“宁愿不开演,急速入涅”,为其难说故,若强而言之,我觉得似乎应该定义为众生本自具备的,无得无缺的觉悟之性。何言本自具备的呢?
若非本自具备,则虽经百千万亿劫,终不能成佛,如热砂非饭故。何言无得无缺呢?若有得有缺,则十方三世诸佛当有高下之分,然“无始以来无次第佛”(黄蘖禅师语),为迷时不少一点,悟时不多一分,本自具足故。正因为佛性是不可言说的,才有“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禅宗的建立。见性之性,即是佛性。禅与佛性一样是不可言说的,故而“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古德云“道个佛字,拖泥带水,道个禅字,满面惭愧”。有人据此而言三藏十二部经典不必奉持了,这实在是迷惘之极,不立文字,不是不用文字。禅宗六祖曰:“经有何过,岂障汝念?”,文字所起的作用,同沿指见月一样,是因指而见月,但若执著于文字,即是误指为月,是为著相。《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在《楞伽经》中,世尊说“言说妄想不显示第一义,是故大慧,当离言说诸妄想相”。又如,大珠慧海禅师说:“经有明文,我所说者,义语非文,众生说者,文语非义,得义者越于浮言,悟理者超于文字,法过语言文字,何向数句中求?”即谆谆告诫我们,不应执著文字言说,故世尊说法四十九年,却自云未说一字。然而,不执著文字,不等于不让你诵经,但诵经必须口诵心行,否则,诵经亦无益处。如僧问大珠慧海禅师:“何故不许诵经,唤作客语?”禅师曰:“如鹦鹉学舌学人言,不得人意,经传佛意,不得佛意而但诵是学语人,所以不许。”(《景德传灯录》)六祖亦说:口诵心行,即是转经,口诵心不行,即是被经转”,此即告诉我们绝对不能鹦鹉学舌。
禅宗是以“以心印心,心心不异”的传授而代代相承的。我国的禅宗,公认的是由初祖菩提达磨,经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至六祖大鉴惠能而建立的。六祖朴实无华的禅风,无疑是我国佛教史上的一次伟大的革命。由此,六祖之禅风即大行于世,一千多年来兴盛不衰。而北宗神秀之禅风则日渐衰落,时人称之为南能北秀。南北二宗兴衰不同的原因很多,其中,与六祖惠能的善巧说法有极大的关系。六祖所说法,语言朴实贴切,皆从自性海中流出,因此,六祖说法时,皆是对机而言,无一死法与人。如行昌问法时,六祖针对行昌这一特殊对象(因行昌曾经对六祖行刺未遂),而宣说“佛性是无常”,行昌即曰:“法师说法,大违经文”,后经六祖开示行昌即悟,读到这里,有谁能不为六祖的善巧说法而叹为观止呢?在这里,你能说六祖说法,有违经文吗?同样,当时的禅客,皆执著净心静坐为禅,如神秀大师即“常指诲大众,住心观静,长坐不卧”。针对这种时弊,六祖即开示大众说:“住心观静,是病非禅,常坐拘身,于理何益?”故说偈曰“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乃是告大众,不要执迷于坐,不要“外迷著相,内迷著空”。若据此而断章取义,说六祖反对禅坐,那就大错而特错了。试问,倘若六祖反对禅坐,为何六祖大师示灭时,亦“端坐至三更”?再者,在《六祖法宝坛经》中有“长伸两脚卧”之语,难道能说六祖真的让你去整日睡觉不成?所以说,六祖并不反对禅坐,反对的只是那种病禅而已。
由于《六祖法宝坛经》敦煌本的出现,引起了关于六祖得法偈真伪的争论,关于这一点,净慧法师已撰专文论述(见《法音》1987.6)。净慧法师博引旁证,以详实的论据,论证了六祖得法偈诗的第三句应为“本来无一物”,而非“佛性常清净”,有兴趣的读者不妨读一读净慧法师的原文。正如净慧法师所说“佛性常清净”绝非六祖之本怀,因为无论佛性是如何的常清净,有常即有常尽,有常尽即是生灭,生灭岂是佛性之本性?六祖了知“佛性非常非无常”,“佛性非善非不善”,又岂能在得法偈中宣说“佛性是常”呢?又,六祖在示灭前,教诲弟子说,说一切法,皆应不离自性,“出没即离两边”,怎能想象得出六祖一面教弟子不执于两边,一面却自执于佛性是常呢?
从根本上说,一切佛法,其目的只有一个,这就是使众生开悟成佛。《法华经》云:“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诸佛世尊,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出现于世;欲示众生佛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悟佛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入佛知见道故,出现于世。舍利弗,是为诸佛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一切佛法,皆是为众生解除系缚的,而这系缚又非自外而来,完全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加上去的,如四祖礼见三祖时,求解系缚,三祖曰:“谁缚汝?”四祖曰:“无人缚”,三祖曰:“何更求解脱乎?”四祖即于言下大悟,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缚,最终还是要自己解,一味外求,只能愈迷愈甚,背道弥远,所有一切,包括佛法在内,都不应该执著。《金刚经》云:“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过河之后不舍筏,那么只好在筏上睡觉了,有执,即是加系缚。黄蘖禅师说:“佛立一切法,为除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昔时,坦山法师有一次与其弟子过河时,见一女子过不去,坦山即将女子背过河去,过河后,走了半里多路,弟子问:“出家人不应近女色,你刚才为何背她过河?”坦山曰:“半里路前我已将她放下,你还背着吗?”在坦山法师本无男女之别,事来则应,物去则灭,小沙弥不明此理,所以放不下,可见背上之物易去,心中之物难除啊。
最常见的系缚是心物的对立,这是我们常人常犯的毛病,而且还不自知,若悟此理,即凡成圣。如镜清禅师在一日下雨时问其弟子,“外面是什么声音?”弟子答:“雨声。”镜清禅师曰:“众生颠倒,迷己逐物。”弟子不解,师曰:“我就是雨声!”一语掷地有声,截断一切思路,让你达到物我两忘,与万物容为一体,心物合而为一的境界。而我们常人却认识不到这一点,常常逃境逐物,愈逐愈远。其实,环境与物本无好坏,是我们的心自生分别耳。黄蘖禅师说的好:“凡人多为境碍心,事碍理,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碍境,理碍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又说:“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我们的心若不分别,何处有好,何处有坏?何处有凡,何处有圣?既无凡圣之别,你又是谁?正如《华严经》所说:“心佛众生,是三无差别。”
禅宗即是为解人系缚而传佛心印的,它无一死法与人,完全是对症下药,让你悟见自己的本性。谈起禅宗,则总离不了公案,有一次,我们几个年青的居士在一起闲谈,说起公案,一居士说:“南泉法师斩猫,为犯戒否?”我说:“南泉法师本就没有斩猫之心,何得犯戒?”问曰:“为何?”我说:南泉法师既悟道已,通体无滞,自由自在,何用刻意持戒?虽不刻意持戒,却又无时不在持戒,此叫无持而持。”对曰:“那么,我们可犯戒否?”我道:“你这叫学而无学,持而不持,世尊曾教悔弟子说:是故比丘,无为放逸,我以不放逸故,自致正觉,无量众善,亦由不放逸得,一切万物,无常存者,此是如来末后所说。”(《长阿含经》)不放逸,即是不污染,因此,我们都应当持戒。
我觉得,读公案,应超出逻辑范畴去理解,因为,公案无一不堵死逻辑的通道,你不站在逻辑的圈子外,你如何能理解得了呢?试问,按常理,你能理解得了禅师们的呵佛骂祖,乃至焚烧佛像之举吗?根本不能,然而你若想真正理解公案,就一定不要在文字上划圈子。纵然你绞尽脑汁,于文字上得出一定的意趣,亦叫荐得死句。死句下荐得,永远也自救不了,即与痴禅法师挑雪填井一般无二。
总之,佛性与禅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完全的,昔时百丈禅师问沩山:“并却咽喉唇吻,作么生道?”,沩山答曰:“却请法师道。”百丈曰:“不辞向汝道,恐已后丧我儿孙。”所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举意即错,动念即乖,但我们完全可以悟见自己的本性。但如何能悟见自己的本性呢?其实,你有了去体悟之心,你就体悟不到你的佛性了,不如当下无心,连“无心”这一心也一并抛却,你就会发现佛性既不在外,也不在内,亦不在中间,但却无时不与你同在。
然理虽如是,世人总谓之为玄学,盖因觉得无门而入而已。其实,还是有门可入的,门在何处呢?众皆知佛法大海,唯信能入,其实,佛法也非常重视实践的,所谓唯行能度,信而不行则必殆,犹如纸上谈兵一无是处,只求多闻,而不去亲证实修,虽能讲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亦是陷于“口头禅”。“若未会佛法,……讲的天华乱坠,只成了邪说争竞是非,去佛法大远。”(《景德传灯录》)所谓“说食不饱”。《华严经》说:“如人数他宝,自无半分钱,于法不修行,多闻亦如是。”只此修行,即是无门之门。马祖道一禅师说:“道不用修,但莫污染”,六祖亦说:“即此不污染,诸佛之所护念”,若悟此理,即名无心道人,兹不赘述。(信息来源:摘自《法音》)
编辑: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