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前启后的中国大乘禅法
发布时间:2024-02-18 04:07:04作者:佛缘网承前启后的中国大乘禅法
五台山塔院寺汉代,与安世高齐名的是来自大月氏国的支娄迦谶,他比安世高
稍晚一些来到中国,是中国佛教史上第一位将大乘般若学和大乘禅法传入中土的。
据(《出三藏记集》卷十三《支谶传》)记载:支娄迦谶“操行淳深,性度开敏,禀持法戒,以精勤著称。讽诵群经,志存宣法。汉桓帝末,游于洛阳,以灵帝光和、中平之间(178-189)传译胡文”。支娄迦谶在洛阳的十多年中,先后译出佛经十四部二十七卷,多数是大乘佛教的经典,主要有宣说诸法性空的《道行般若》和介绍大乘禅法的《首楞严三昧经》、《般舟三昧经》等。由于支娄迦谶所传的禅是在大乘般若学指导下的大乘禅,因此被称为“大乘般若禅”。
大乘般若学,是佛教中最早出现的大乘佛教学说,核心是世界万法皆因缘和合,没有恒常不变的自性或实体,诸法都是虚幻不实的,认识到万法皆空的义理,就明白了宇宙的真实相,就能获得解脱。
显通寺般若是梵文的音译,意译为“智慧”,它是观悟万法皆空,最终觉悟心智的大智慧,佛教通常用“圣智”来表述它,以区别于世俗所讲的聪明智慧。
般若的特点是观悟诸法实相,支娄迦谶所译《道行般若经》由于受老庄思想的影响,为了便于人们理解和接受,便用“本无”来替代“性空”,经中反复强调“一切本无”,“本无”亦“本无”。甚至佛与佛法也是本无。经中破斥一切,是为了通过“破斥”来“显示”超言绝相、不可执著的真谛。这是般若学“破邪显正”的“遮诠”,通过否定来达到肯定,但不从正面肯定任何东西。经中所讲的“空”并不是说万法不存在,旨在说明存在的万法都无自性、不真实,不可执著。万法性空的真谛就存在于对万法真实性的否定之中,而不是离万法之外另有独立的存在。经中所讲色与空是二而一的统一,即“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认识到“色”是假有,就明白了性空的“真”,破除了世俗的邪见,才能获得“正见”。这个“正见”是在对世俗认识的否定之中,任何计较执著,哪怕是执著“空”,也是不符合“空观”要求的。这种对一切加以否定以显示佛法真谛的思维方式对般若禅观产生了深刻影响,“万法性空”的理论成为般若禅的思想基础。
对于如何在般若的指导下进行禅定的修习问题,支娄迦谶在译出《道行般若经》的同时,另外译出《般舟三昧经》和《道楞严三昧》,分别对大乘禅法中最有代表性的“般舟三昧”和“首楞严三昧”作了详细讲解。
“首楞严三昧”是梵文的音译,此译“健行定或健相三昧”。谓健步如飞,易于成佛;其性坚固,诸魔无能坏者。修习“首楞严三昧”,有别于小乘安般禅必须坐禅调息、观察特定对象、进行特定思维等做法,强调截断人们主体与客体的相互作用,通过玄思冥想来证悟“无碍智慧”,从而获得神通和“入大灭而不永灭”的境界。经中说:“首楞严三昧,不以一事一缘一义可知,一切禅定、解脱、三昧、神通如意、无碍智慧,皆统摄在首楞严中”。修此三昧“一身能遍至无余佛国,能以佛一切神力,无量众生皆得饶益”。这个境界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唯十地菩萨方能证得。十地菩萨若得此三昧,便能拥有一切不可思议神通,获得超脱生死的涅槃永乐。“皆能出现于般涅槃而不永灭,示诸形色而不坏色相,遍游一切诸佛国土而于国土无所分别”。
菩萨顶由于“楞严三昧”禅法可以通过禅定而获得神通进而达到永远不灭的至高境界,这与中土玄学方士炼丹冀求羽化成仙,以求长生不老的思想非常吻合,因此这种禅法在汉晋时期一度非常盛行。从支娄迦谶初译到东晋鸠摩罗什再译,两百多年时间里先后有七八种不同译本出现,说明了当时人们对《首楞严三昧经》的重视。经中一切皆如幻化的说法,在汉魏时期并没有受到太多人接受,直到魏晋玄学和般若兴起后才开始引起人们的注意,进而对如来禅产生了深刻影响。如来禅正是借助于般若破斥一切的否定方法而破除了早期小乘禅法的形式化倾向,由拘泥于坐禅数息而逐渐转向从根本上对佛心祖意的领悟。
与“楞严三昧禅”同时兴起的还有“般舟三昧”另一具有代表性的禅法,通过念佛而使十方诸佛出现于眼前的一种禅定,也称为“念佛禅”。“般舟三昧”为梵文的音译,“般舟”是“出现、佛立”意。因此也可称为“佛立三昧或佛现前定”。《般舟三昧经》云:“有三昧,名十方诸佛悉在前立”,修行此三昧,会获得无量的功德,不仅能得长寿、高才、端正美丽的容貌,还能获得凡人不具有的种种神通自在。可以“得神足遍至诸佛土”,“得佛圣性,诸经法悉受持,皆了知而不忘”,甚至能“功立相满,自致成佛,威神无量,成佛境界,庄严国土”,能“于此间见十方无数佛土,其中人民、天龙、鬼神及蠕动之类,善恶归趣皆了知”。为了证得此三昧,经中指出“独一处止念西方阿弥陀佛”的修行方法。一念专念西方阿弥陀佛,经“一日一夜或七日七夜”,即可见阿弥陀佛立于面前,并于命终后“得生阿弥陀佛国”。修此禅定重在要不间断地常行念佛,后天台宗将此三昧称之为“常行三昧”。《般舟三昧经》是第一部将西方净土信仰传到中国的经典,这种信仰与佛立前的禅定合而为一,通过心念观想佛并与佛相应,也就是忆佛念佛,最终蒙佛力而获得解脱。“般舟三昧”提倡的念佛,为后世中土依靠他力而获得解脱的阿弥陀佛净土信仰开了先河,同时也为如来禅提供了破除偶像崇拜和契悟心性机缘的依据。
显通寺铜殿“般舟三昧”虽然提倡念佛,但同时又以大乘般若“假有性空”义摄持念佛,以般若空观辅佐修习,通过念佛了悟诸佛如来都是人心所现。为了防止行人执著于念佛和念佛所见境象,《般舟三昧经》在宣说专心念佛即可使十方诸佛出现于眼前的同时,又以大乘般若学非有非无、万法性空的义理来释疑,认为念佛与念佛所见,都是自心的作用变现,只有不执著于佛,通过修般舟三昧而了悟念与所念、见与所见皆为幻化,如此才能真正证入佛的知见。这是大乘般若学破除世俗一切认识的否定式思维方式在念佛禅中的具体运用。
大乘般若说的缘起论,指出宇宙万法都是因缘和合而生,世上万事万物,看似千姿百态,气象万千,实质上都是因缘和合而有的幻影与假相,无自性故毕竟‘性空’。人们起心动念,妄想执著,才会把假有认为是真实存在。因此,执著便成了大乘般若禅衡量解脱与否的关键。有所想就是执著,就不能得到解脱。哪怕是执著见佛,也是痴心的表现,因此经中把念佛所见的十方诸佛比作“梦中所见”。
如果说一切皆空,念佛也是空,念佛所见佛也是空,最终成佛也是空,容易使人落入否定自我信仰、学说和修行方法的偏见中。因此,般若在禅在“破邪”而“显正”的同时,又强调万法性空,一切随心而有,佛也是心念所作。让人们从一昧向外驰求进而转为反观内心,从内心寻求解脱之路。如《般舟三昧经》说:“佛从何所来?我为到何处?自念:佛无所从来,我亦无所至。自念:欲处色处无色处,是三处意所作耳,我所念即见。心作佛,心自见,心是佛心,佛心是我身。心见佛,心不自知心,心不自见心,心有想为痴心,心无想是涅槃。”
五台山钟楼般若禅在突出般若性空的同时,提出“心是佛心”、“心作佛”以及“无想是涅槃”的主张,注重对内在“心”的解脱。告诉我们从“三界”到“佛”都是自心所造,意识所作,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支娄迦谶所译的佛教经典,在汉代尚未受到人们的重视,直到魏晋伴随着中土玄学的兴起才大放异彩。魏正始(240-249)以后,玄学盛起,玄风大畅。大乘般若学假有性空的义理与老庄玄学谈无说有的观念很接近,二者相互汲取,互相影响,蔚为一代显学。为大乘般若禅落地生根提供有有利条件,对中国禅学的发展方向产生了巨大影响。早期禅修侧重形式的倾向受到冲击并不断作出适应性改变,禅的重心由注重修持形式而逐渐转向对宇宙实相的证悟。南北朝佛性论兴起以后,实相与自心、自性趋于合一,在自性本觉的基础上,禅修的内容转向自性自悟,一改壁观行法转向随缘而行的方便禅修。如来禅正是在这样的时节因缘下应运而生。